暗恋这件小事（校园/8-10）
八
失恋的应该是鹿晗没错吧，不是说负面情绪会增加人的食欲吗？虽然他吃的也挺多的没错，不对他本来就吃得多，总之到底为什么最后吃撑的是他和老高，这大爷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吴世勋站在公交车站牌处，看着鹿晗跳上公交的英姿，摸摸自己略胀的肚子，心情有点儿小惆怅。转而却又突然笑起来。
鹿晗没受多大影响就好了。
他弯弯嘴角，果然是鹿晗啊，告白失败也是教科书般的潇洒。
脑残粉的世界，非常人所能理解也。
但长时间混迹论坛、与一群鹿晗的迷妹待在一起的吴世勋，显然不会有自己这样是“过分崇拜”的觉悟。
是夜，吴世勋正驾轻就熟地保存着论坛上鹿晗的图片。为了存这些照片，他还特意锁了E盘一文件夹，命名冠冕堂皇：“高中数学竞赛知识点及往届真题”。
某回朴灿烈无意间翻到这个的时候，还对他露出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蜜汁笑容。
（老朴：正儿八经的数学竞赛你锁什么啊，这必须得是有问题啊。嘿嘿我们家勋勋长大了。）
还好吴世勋当时净忙着心虚，没留神注意他。
这张也很好看，那张也好看，妈妈可不可以请告诉我，这么好看的人是真的存在的吗。
之后暑假里他们又约着聚过几次，鹿晗看吴世勋这人生地不熟的，担心人在家里憋坏了，特地把他喊出来一起吃吃火锅。
听说鹿晗要去踢球，吴世勋也会解数用尽地跟去，在旁边递水擦汗，做得简直比同队另外一人的女朋友还殷勤。
“鹿爷你这是收了个媳妇啊。”咋舌之后，队友嘻皮笑脸地开起了队长的玩笑。
“少贫，明明是童养媳，我告儿您，您可千万别惦记。”鹿晗也笑着回他。
都说足球队里基佬扎堆，是了，这就是一个。鹿晗一直觉得自己也还算得上是开明，接受新事物比谁都快，例如在别人还喜欢老套情歌的时候，他却已经迷上了欧美韩流。所以对于基佬这一群体，他原本是没什么看法的。
但刘琛弄出的那一系列事情却实在让他有点咯应，连带着看别的基佬也不大顺眼，这会儿人刚一开玩笑，他就着着急急摆出了护崽子的姿态。
唯恐他眼里吴世勋这一小白纸，被哪个混蛋随意涂鸦了去。
却没想过自己在别人眼里，可能也是一张将被涂抹的白纸。
他说完这话转头看吴世勋，小孩儿也正无措地看着他，愣了半晌才消化完这句话似的，才终于眉眼弯弯地笑了：“哈哈那等着鹿哥你的孩子出生我不得成老剩男了？不成不成。”
“就是怕你剩着才特地给你留的后路，你丫还不领情了？”说完这句鹿晗也被俩人的对话逗笑，眼角的汗顺着纹路蹿进了眼睛，刺得他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哎哎鹿哥你怎么了？”
吴世勋忙拿着毛巾上前去给他擦。
这时候两人个子差不多，他不费劲就能擦到他的眼睛。拨开某人不安分的手指，用毛巾的一角轻蹭过他的眼角，汲取掉那里未完的汗意。
“还疼吗？我给你吹下？”
“吹什么吹，矫情。”鹿晗狠了下心，睁开了只红通通的眼睛，发现只剩自己和吴世勋两个人站在场边，问道：“哎他怎么没吱声就回去了？”
吴世勋正勤勤恳恳地擦着他的面颊，闻言勾了勾嘴角：“大概恢复好了吧。”
不远处。
队友A：鹿爷搁那干嘛呢？不说今天要踢完整场的嘛？
队友B：哦，跟他女儿抢男友呢。
队友A：？？？
九
“已经开学了开心吧吴世勋！对了听说你们这届弄了什么领军班，世勋你的成绩应该能进去吧？”一起等游戏加载的间隙，朴灿烈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凭借着出色的面试成绩，朴灿烈同学已经顺利地进入了自己的梦中情校，此刻正颇有闲心地八卦着自己的发小。
“嗯，我给推了。”隔着网线，吴世勋的声音淡淡的，好像没什么情绪。
“我就说我们世勋肯定——啊？你给推了？为什么？”朴灿烈准备好的台词还没说完，语调就急急地拐了个弯。
“没劲。”这游戏今天怎么这么卡啊？吴世勋看着自己面前，平摊的草稿上是一团辨不出原形的墨线球。
这个地方，刚刚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他的名字真的很好听，而且也很适合他。
清晨的小鹿。
那个人指着自己的胸口，神态认真严肃地介绍道，语罢又在几个女生没克制住的尖叫下有些羞涩地拿手挠了挠后颈，恰好与他的目光相接，还跟他抿嘴笑了笑。
吴世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
而后他走过来，拉着他蹭到教师办公室，商量着换寝室的事情。吴世勋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告诉他，其实他早就跟校方沟通过了。
但是在办公室看到对方既惊且喜的表情，他心底的不安就好像倏忽被磨平了。
“你俩，不是本来就分在同一个寝室？”
鹿晗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反应过来拍着他肩膀笑道：“那咱真是有缘啊世勋。”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
“对啊，真的很有缘。”他勾住他的肩膀，又像是被那里的温度灼伤，而往后缩了一点。
“我们真的很有缘。”晚上熄灯之后，吴世勋看着对面床上那个模糊的轮廓，又轻轻重复了一遍。
然后又兀自笑起来。
他还醒着，说什么梦话？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渴望接近一个人，第一次费尽心思地去讨好一个人，第一次为一个人放下面子的束缚。
为他伪装成妹子在论坛发帖，为他建立专属于他的加密文件夹，为他放弃得到更好机会的资格。他的快乐他的悲伤，他近期所有情绪的波动，竟然全是为他而起。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吴世勋。
他这样问自己。
眼睛长时间盯着屏幕，已经开始渐渐泛酸；耳朵里像被塞了个正做工的老机器，嗡嗡地轰鸣着。一时之间什么文字声音都模糊远去。
他想起鹿晗的笑，想起他告白失败后落寞的神情，想起他在队友面前对自己如护崽子一般的姿态。
吴世勋拿起手中的笔，又重重地在那团墨线上加了几笔。
好像这样就可以抹去一切似的。
“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对吧？”他轻轻地说。
“啊你说什么？别瞎想了吴世勋，咱进本了你知道吗？”
“是啊，别瞎想了。”他这样答道，为今晚两人的对话划上了句号。
十
鹿晗身体不舒服。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他们还在上一堂英语课，英语老师正激情澎湃地飙着口语，带动得全班大小伙子都有点躁动。老师很有些水平，会让人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他的课当中去。
所以当吴世勋看出鹿晗身体有恙的时候，甚至离他最近的他同桌都没有发现。
老师问的时候还是会点头应和几句，该写的地方也都有低头抄下来，看起来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可这是正常的学生，不是正常的鹿晗。
吴世勋深知鹿晗爱闹腾的脾性，不是说他一定要跟个不断电机器人一样时刻活蹦乱跳才是正常，只是不说别的，他的眼睛，是时刻都闪着光亮的。
不像此刻。
死撑着耷拉的眼皮，一副无神的样子，嘴唇苍白，面色中却泛着红。
吴世勋收回目光，闭了闭眼。
昨晚寝室开了空调，他被套洗了还没干透，本想着拿舍管大爷那儿吹干得了。鹿晗却拦着他，说挺晚的了别打扰人大爷，我带了两床这床借你。
他还沉浸在“可以盖鹿晗盖过的被子”的喜悦中无法自拔，没怎么推辞就接受了。结果第二天早晨起床才发现，鹿晗所谓的两床被子是一条春秋被一条冬被，他把厚的塞给了他，薄薄一层盖在自己身上。
“鹿哥你只盖这么点儿没着凉吧？？早知道我昨晚还是该固执点。”吴世勋抱着叠好的被子，一脸纠结。
“嗨，多大点事儿。甭想了哈，你哥我底子好，冻一夜也没事。”鹿晗笑着接过被子，转身拿纸巾擦了擦鼻子。
吴世勋盯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捏开了颗未熟的橘子，酸酸胀胀的，但又好像，有一点儿不易察觉的甜味儿。
“鹿晗。”终于挨到下课，周遭的人都迅速进入补眠状态。吴世勋跑到鹿晗旁边，掀开刘海帘儿碰碰他的额头，烫得要命。他只觉得自己喉头不自觉哽咽了下，他用气音说道，“别睡，起来，咱去医务室看看。”
鹿晗声音还迷糊着：“不去，我躺会儿就成，一小毛病有什么可矫情的。”
“那咱去医务室躺着去。”
“鹿晗，你再不起来，我可就抱着你过去了，公主抱的那种。你别不信，我真抱得动。”
鹿晗费力地睁开眼睛翻了个白眼，自己走了：“就你事儿多。”
“好好好我事儿最多了。”吴世勋走在他旁边作小鸡啄米状，想扶下他又担心又被嫌弃矫情，只得好生小心护着。
“话说，你怎么看出来朕龙体欠安的？”就算生了病，腋下还夹了根温度计，鹿晗脑子中的活跃分子依旧运转中。
“你脸色那么差搁谁谁看不出来。”吴世勋没过脑就讲出了这么句话。
“我身边的，可就你看出来了。”
“他们又没怎么看你，不是我是说，那个，哥我真的特担心你生病，这回你要生病了我罪过可就太大了。所以就不放心，经常转过来看看。”吴世勋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会有一些小动作，比如目光躲闪、耳朵窜红。
所以自己这是在说谎吗？
明明每一句、每一个字儿都是真实的，谁撒谎了。他盯着桌上的药盒，扶着桌沿的手微微颤抖。
——你在害怕什么呢？吴世勋。
药盒上的文字密密麻麻，穿插了很多他不认识的专业名称。他上次感冒是不是也吃了这个？还是同品牌的冲剂？
——你在躲避什么呢？吴世勋。
“哦。”鹿晗姗姗来迟地应了一声，却没再往下说了。
吴世勋心有忐忑，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的颜色是愈发红了。
拿出温度计一看，烧到了39度。
—－完了以后，就这样吧－—
文/软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