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鹿勋】心之所向II（鹿视角/现实回忆向/虐）

文/软奈

他走在风里，
他快要看不清。

是睫毛太拥挤，
还是风雨太着急。

风何时止息？
前路何处寻？




——未来想要从事的职业？
——足球运/动/员，歌手，明星。

在那个年代，同学录还是非常时髦的东西，班里会买的没有几个。鹿晗接过纸，盯着上头的图案看了会，拿起笔先开始涂鸦改造大业，待把人物涂成自个儿欣赏的形象，才收心开始认认真真填空。

他字写得不好看。
老师总爱拿这个调侃他，说字如其人这金科玉律怎么到您这儿就行不通了呢？
鹿晗也贫，笑嘻嘻回，毕竟做人不能太贪心嘛不是。
往往得到老师一顿嬉笑怒骂，但从来不重。
没办法，人长相性格实在都太讨喜。

最近怎么老想起那时候的事情呢？
鹿晗摸摸后脑，桌上摊开本韩语笔记。
嗯，还是没什么长进。
从以前到现在，从中国到韩国。
字是这样，人，也差不离。

大概是游子的通性吧，跟家里打电话，他从来报喜不报忧。他当然也知道，爸妈那边本来也没多指望他能真的当个歌手。只当放儿子出去历练一番，磕得痛了，知道难了，就回来了。
这样清醒的认知更让他挫败，却又不甘。

他确实是被一路走来的光环晕了头脑，自以为意气风发，万事可成。没想处处碰壁，环顾四周，竟无处寻光。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长得让人忘记一开始等待的意义。”
他在cy小窝中这样写道。

现在不会再有不懂事的人跑来嘲笑他多愁善感。他的好友们，也渐渐走出校园的象牙塔，接触这个世界的背面，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

有那么一刻，真的会觉得很久以前，那些放肆的欢笑和夏日的阳光和汗水，都像是一场梦一样。
太阳雨滴在短袖上面，和汗水的味道混在一起。他的脚摩擦过草地，足球就像是跟在他的鞋上，他一脚射门，球进。他不看瞬间被绷紧的球网，却抬头看向远空，蓝天晶莹透亮，彩虹就在头上。

那么现在，他的彩虹在哪里呢？

他抬头远望。
韩国的天很蓝很亮，恍惚间和记忆中的那一抹颜色重叠。
只是没有彩虹。

不就是08年逛街的时候，被偶像公司的星探一眼看中，兴致勃勃地跑去面试却得到了个待定的答案，结果一待定就待定到了10年的今天嘛。

到今天他依稀都还记得起那时的场景。
考核老师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很和善，眼睛里丝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赏。
“你有一张会大红大紫的脸，声线也不错。但这还不够。嗯，先学好韩语吧，过会再来。”

嗨，多大点事。
充其量就是当个20岁的高龄练习生嘛，反正自个儿脸嫩不是？

但是啊。
不知道s.m.的工作人员知不知道这一点，总是给人希望却又落空，这才是最绝望的。
这是一种另类的心理锻炼么？他苦笑。
两年间他又接到过几次电话，也去过几次傻/冒。结尾却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次大概也差不多吧。
反正，都习惯了。

傻冒对面的奶茶店的阿姨总是很和善，笑呵呵地和这些满载希望的少年们打招呼。那天他遇到几个溜出来买奶茶的孩子，那是真的还是孩子啊，个子小小的，骨架也还是小小的，但就从那么巴掌大的脸蛋就能看出来，这些孩子长大后长相铁定没差。

他不自觉把视线往其中最出众的那一个身上放，大概是在暗暗比较自己和他究竟有什么不同。

白白净净的脸，还没有完全长开，又添了几分稚嫩的圆润。看起来完全是照着理想弟弟的脸长的。

只是，很奇怪的，那个孩子有种孤独的气质。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么中二且无厘头的念头。鹿晗被自己的脑洞逗笑，没留神直接吞了一颗珍珠。
但就是觉得，他很孤独。
站在人群当中，他笑，他说，明明也在和身边的人交谈，却莫名透着股清冷感。他好像，离你很远。
这么小的孩子，在想什么呢？

巧克力味的奶茶咕噜咕噜。
他从来没试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就这样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好奇。

喝完故意加的多糖的甜到发腻的奶茶，他终于有勇气查看公司发来的短信。

“亲爱的鹿晗先生，您的表现……”
果然，又被发好人卡了。
等等？
这是什么？

“请于下月一日到本公司报道，宿舍安排届时会另行通知。感谢您的信任，欢迎加入我们！”

他看着对面的公司，和身边满墙的签名，想起刚刚几个少年离去时的背影。

他起身去付了账，阿姨很热情，看着他和善地笑：“真的是特别适合当明星的长相啊，和大家相处得更好的话，出道一定会很快的。希望下次能看到你和朋友们一起来啊。”
鹿晗一愣，知道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他笑了笑，没解释，乖顺地点头：“我记住啦，会好好和大家相处的，谢谢阿姨。”

走出店门，看见公司的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
原来是七彩的啊。以前从来没注意过，真好看。

后来在公司的练习生宿舍见到吴世勋，他只能说有缘了。

那时小孩儿还比他矮半个头，刚走进来的时候面色冰着，颇有几分高冷前辈派头。
那样子唬一唬别人或许行，但吴世勋在鹿晗心里早就安了个“安静的孤独少年”人设，鹿晗只当他是个该照顾着的弟弟，又怎么会被吓到呢。

于是他笑了，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你好，是吴世勋吧，我是鹿晗，你的新室友。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吴世勋抿了抿唇，说：“你好，鹿晗。”

真的是理想弟弟的样子啊，鹿晗看着他那头顺毛手痒，接着笑道：“说起来你应该还比我小吧。我是90年的，要叫哥啊。”
吴世勋的瞳孔好像突然放大了一点，大概是被吓到了。也是，他这张脸，说是高中生也还是会有人信的。但吴世勋没像其他人一样把疑惑表现出来，只是点点头：“鹿晗哥好。”
“我们世勋是个内向安静的孩子啊。”鹿晗终于没忍住，还是摸了摸他的头。
看着那孩子弯弯的月牙眼，内心柔软成一片。
这么可爱的孩子，不应该那么孤独。

虽然在后来的日子里，吴世勋用和他一起打闹一起恶作剧的表现戳破了安静乖巧的外壳，但鹿晗想照顾他的心理，却一直都没有变过。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在公司暗示要主推开路cp的时候，还是在出道的showcase上毫不顾忌地说出“有想照顾他的冲动”这样的话了。

他和吴世勋熟起来的速度很快，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其实来到韩国后，他曾经卓越的社交能力就屡屡碰壁，人们总是习惯性地排外，而初来乍到的他又有些底气不足和认生，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排到了交友圈外。

所以啊，世界上大多的理解，其实都来源于感同身受。
被孤独浸没的人，才能最快地和同样孤独的人对上信号啊。

周末与家人例行通话的时候，竟然连母亲都察觉了他的不同。
“晗晗，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好像开心了很多。”
“啊？有吗？”他挠了挠头，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大概是终于进公司当练习生了，有点兴奋吧。”
“少来，你不是前几个星期就兴奋过了？”
“我兴奋周期长还不行嘛！”

吴世勋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他打电话，直白的眼神看得他耳根都要烧起来，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是不是太久没受人瞩目了，一个弟弟的眼神都能让他紧张。

罢了吴世勋还走过来，眼睛亮亮的。
“哥我想学中文。”小孩儿一把糯米嗓，黏黏糊糊地撒着娇。
“行啊，哥教你。”

“行啊，哥教你。”
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总是争先恐后。
他其实一直都不太愿意回想，就好像他一直都不太敢点开还待在他关注列表里的、那个为了他清空关注的弟弟的INS。
这样一时兴起的诺言他许了多少呢？
“世勋呐，来中国哥罩着你。”
“世勋呐，我们会一起走到巅峰的。”
……

言而无信，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堪。
他以前最想守住他的天真，结果亲手摧毁他的世界让他不得不暴风成长的人，却是他自己。

吴*凡离开的时候，是瞒着队员的。

他记得那天，他们一群人就着紧急改编的站位舞步排练到深夜。后来累到瘫在地上，吴世勋脸上汗如水滴淌过，他自己也差不多。
他看见他的小孩儿头靠在墙上，眼睛里有不知名的东西在闪烁，他听见他轻轻地说：“哥，为什么呢？”
出道以后，吴世勋已经很久没叫过他哥了，他喜欢叫他小鹿。他总有千奇百怪的理由达到他想要的目的，比如“小鹿你长得这么小，谁会相信你是哥哥呢？”，又或者“啊呀韩国的礼数在小鹿你身上不适用啦，小鹿小鹿小鹿！”他中文不准，叫起来跟“肖卢”似的，可他就是不乐意改，还强词夺理说这才是特色，全世界独一份，只有他吴世勋能叫的昵称。

这一次他却突然喊了哥，毫无预兆的。

鹿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是啊，为什么呢？
他在心里问他自己，他知道答案吗？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谁做的决定，谁说得清呢？

好在吴世勋也不是真的想要求个答案。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哥，你也会走吗？”
鹿晗侧头，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很想坚定地告诉他不会，他知道的，吴世勋一向那么相信鹿晗，只要他说了，他一定会信的。
他的嗓子却突然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吴世勋看着他，“现在是不是不该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起来继续练吧哥。”

鹿晗拉住他的手，许下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承诺。
他说：“世勋呐，我们会一起走到巅峰的。”
吴世勋回头，眉眼弯弯：“我相信你。”

结果他也不过是撑到了一巡结束。
和前队友唯一的不同是，他先让团员们知道了这件事。
大约是那时候他的脸色实在太憔悴太难看，又或者是已经麻木，团员们并没有什么过分的指责，反而表示了理解。
甚至给了这样一个承诺。
“那这样吧，太早表决不好。北京演唱会最后一首歌，同意鹿晗哥走的人把外套脱了，好不好？”

而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从他说了离队以后，吴世勋就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一句都没有。
他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好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背弃承诺的人是你，奢求理解原谅的人又是你。真把自个儿当根葱啦。

北京演唱会举行得很成功。
他中途摔了一跤，不过很快就站起来了，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发现。
这次Wolf的Ending，他和吴世勋隔得有点远，但应该也不妨碍观看。

真的很快啊。
到最后一首歌了。
他看着满眼的银海和横幅，有些晃神。
身边的队友已经悉数脱下了外套，全场只剩下他和吴世勋，一蓝一红，很扎眼。
他想起那句自古红蓝出CP的话，本有炎症的眼睛好像更疼了。

什么时候越界的感情，什么时候简单的照顾就渐渐变了味。什么时候起，面对成员的调侃，他再也不能坦然地否认。
他从来不说，可他曾是那么真切地希望，能和他永远在一起。
永远，小孩子才会用的字眼。
手上的卡地亚，明明一点都不紧，却卡得他手腕生疼。

“So lucky to have you !”
他唱得比任何一次都真诚响亮。

想照顾你是真的，想陪伴你是真的，许下的承诺都是真的。
要走了是真的，背信弃义是真的，无法兑现承诺也是真的。

他看见吴世勋站在他不远处，不急不缓地脱下了外套。
他做得那样坦然，那样顺理成章，好像热了要脱衣那样自然。
只有鹿晗和其他成员知道，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眼睛酸胀得不行，他一直都不懂吴世勋。他一直都不知道，他眼中的弟弟，他眼中的小孩子，有多努力地自我成长。

后来他在后台叫住吴世勋，妄图和他告一次别。
那个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背挺得很直，很直。
就像他第一次在奶茶店见到他那时一样。

无上荣光。
无边孤寂。

后来他能听到吴世勋的消息，听说他来微博玩了，听说他的中文越来越好了，听说他现在笑得越来越少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笑得眉眼弯弯，调皮固执地喊他“肖卢”的人了。

世勋呐。
今天北京下了太阳雨，出彩虹了。
配着不太蓝的天空，其实不太好看。

我很想你。

                          -完了以后，就这样吧-

一开始真的是想甜的。
对不起又喂了你们一口玻/璃/渣。
还会有后续，后续真的保证甜。
手机排版弄超链接太麻烦，前篇链接就放评论了。
后续应该又要隔很久，等更辛苦啦。

呜呜到底什么敏/感啊改了好多遍了求求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