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这件小事（校园/18-21）

十八

        动心很容易，只要看到对方的美好，就能感受到心正在跃动；但爱一个人却很难，因为那代表所有他的好与不好，你都愿意包容与欣赏。 
        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心？鹿晗记不清楚。只是在有一天早晨起床，看到吴世勋床头摆的未洗的臭袜子，突然觉得那袜子摆的形状也可爱得不行，他就知道自己栽了，彻彻底底。

        

  喜欢和倾慕是有区别的。
        喜欢和爱也是有区别的。

        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想方设法得到他，和他黏在一起，不分开。
        而你爱一个人，却会想着如何才能不伤害他，怎样才能让他有更明亮美好的未来。

        

  十七岁的鹿晗，终于明白了自己父母男女混合双打下“你能不能成熟一点”的良苦用心。
        他曾经是少年轻狂的鹿晗；他曾经有着无尽的勇气，一往无前，从不畏惧；他曾经有着无穷的热血，万事当先，从不退却；他曾经拥有少年所该拥有的一切，豪情万丈，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人贵在自知，而少年贵在不自知。

        当一个少年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要什么的时候。他就真的长大了。

        吴世勋啊，我和你赌，赌你被我这么伤害之后，还会不会蠢蠢地跟过来，赌三年之后，你还记不记得，你人生中曾出现过一个叫做鹿晗的人。赌若干年之后，你会不会后悔，曾经喜欢过一个叫做鹿晗的人。
        大概是百分百会赢的赌约吧。

        他胆小了，他怂了，他终于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可是。
        吴世勋爱慕的眼神，每天床头新鲜热腾的早餐，偶尔对方梦呓里出现的自己的名字。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罂粟。他贪恋温暖，抽身不开。
        如果是离开前最后的岁月，如果是少年最后的特权，他想再任性一回，最后一回。

       

   鹿晗一直没有搬出去。
        他向来守信用，此次却一反常态，吴世勋觉得诧异不已，却也开不了口问他。不是不想和他说话，他虽然有自己的脾气，可那在喜欢的人面前全成了不堪一击的沙砾，是看到对方的脸就能瞬间解冻的决心。
        只是有一天他开了口，刚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鹿哥，就听那人疲倦又清冷的嗓音：“想明白了？”
        

  没有。
        吴世勋闭上了嘴。
        却听见那边一声浅浅的叹息。

        鹿晗，你叹什么气，喜欢你的人是我，告白还没出口就被拒绝的人也是我，你叹什么气，你有什么好叹气的？不就是丢了一个小跟班吗，你鹿晗还会缺朋友吗？
        他心里有千万道利刃，却始终不肯在他身前亮一点锋芒。

        想着想着又委屈起来，却也没掉一滴眼泪。他也不是以前那个买不到心爱的玩具就掉豆子的小孩子了。哭了被哄是小孩子的特权，不是他吴世勋的。

        

  他拍拍自己的脑袋，自我安慰道，其实现在这个状态也还好。总归最难受的是他而不是鹿晗。这一点点失恋的心伤，不该出现在他的鹿晗身上。
        他眼中的鹿哥，是永远自信张扬的，是永远敢做敢为的，是永远的少年。
        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
        那么，好吧。
        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不不不，你就当，没有认识过吴世勋。
        吴世勋不行，他必须认识过你。对不起，他现在还是很喜欢你。

  

  

十九

  

        不知道是不是鹿晗前期循序渐进的冷落起了作用，此番俩人彻底决裂不相往来，竟然也没多少同学觉得诧异。
        您哪只眼睛看出来决裂了？人天天寝室话说够了，来学校就不想说了不行？多管闲事。
        有人如是解释道。

        吴世勋此刻倒有些怀念当初那个特意帮自己解围的班长了，到底是要读文科的女孩儿心思细腻，他勾搭不力心情低落人一眼就瞧出来了。鹿晗呢？哦，他想起来了，可不是，鹿晗第一眼见他就不待见他。
        亏他还巴巴地朝人面前凑，被这么狠甩不算他自个儿犯贱都不行。
        你说是不是人与人之间都有磁场的，搁他这儿是同性相吸，搁鹿晗那儿是正常的，同性相斥。

  
        他坐在此时正例行通风的教室里，吸了吸鼻子，暗骂自己一句矫情。
        快期末考了，现在还在这儿想七想八真不合适。
        爱爱爱，爱你个头。爱数学去吧，数学保管也爱你。

  

       回寝室时看到鹿晗在打包行李，吴世勋竟然从心底生出来一种解脱。这场漫长的暗恋，除却最初确定心意时的那一丁点欣喜，和接下来漫长的寂寥，究竟还带给了他什么呢？
        如果说暗恋的过程全是辛酸，暗恋的结果全是苦涩。那么，那么多那么多的暗恋者，究竟为什么不肯放弃呢。

        他就站在旁边看着，看鹿晗有些衣服叠得没个正形也没开口没出手。

        那么安静地站着，要不是鹿晗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或许会以为他压根还没回来。

  
        飞韩国的机票定的时间是明天下午，收到那边offer就买好了的。家里原本一直催他早些收拾，他却拖着一直到了今天，还一直拖到了晚自习结束。
        这个拖着行李出去会被怀疑是要去通宵上网的时间。
        果然还是，想和他告个别的啊。

        都以为自己多能逞强，他和吴世勋，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

  
        却还没等他开口呢，吴世勋倒是先憋不住了。他本以为鹿晗是要如他所说搬去老高那儿，想着反正学校上课也还能见着，却突然瞥见床头柜上去往韩国的机票，这下也管不着什么犯贱不犯贱了，人都要走了还矫情个什么劲。
        “你要去韩国？”
        太久没讲话了，出口的声音都艰涩无比。

        “嗯。”鹿晗答道。
        就听着一单音节的回复，吴世勋都觉得心像是要爆炸了。冷淡得要死，却好歹是愿意和他好好交流的意思。想起那张机票，却又淡定不能了。
        “去干什么？”
        “留学。”鹿晗答得很快，收拾的也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拎着行李箱站好了。

        

  留学……这倒是吴世勋没想到的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声音阴沉沉的。
        鹿晗倒像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似的，回了句：“很早就决定好了，和你没关系。”
        和你没关系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理解。
        一种是往好了想，说明他没特别想躲着你。但往差了想，说明人也没把你放心上。
        吴世勋在心头把这俩可能性都过了一遍，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鹿晗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见他似乎没吱声的欲望，就自己开了口：“那，再见？”
        尾音微微上扬，是询问的语气。
        是需要他回复的语气。
        吴世勋盯着他的侧脸，过了好一会，才说：“再见。那什么，一路顺……”想起那张机票，他差点没悔得把舌头咬下来，“不是，一路平安。”

  

  

二十

  

        一别经年。
        当初那个为暗恋未遂矫情悲伤的小少年，终于也长成了男人的模样。大学毕业后他进了一家外企，打拼到如今这个地位，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居然就这么多年没见了。
        这么多年没见，居然还能记得起当初的点点滴滴。他想起年初和朴灿烈见面时对方的评价，你还单着？连一次恋爱也没谈过？要说你心里没个人，我是真不相信。
        可不是，都过去七年了。
        人都爱说七年之痒，他倒好，为一个执念单身那么多年，也没嫌痒过。

  

        “我遇见过那么多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你，看起来最应该是过客的你，却在我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

  

        他此时正盯着屏幕上的话，表情难得出现了些许波动。
        是当初那个班长，说想在十年分别来临之前办个同学会，问吴世勋去不去。
        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同学会的时候他刚好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去不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
        他把已经输入的话删掉，最后只回了对方一句：“不好意思，在外地出差，没时间。”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那个以为已经可以放在内心深处的名字，居然时不时冲破牢笼奔出来。

        刚刚删掉的话是，“鹿晗去吗？”

        嗐，他还真是。
        他捏了捏鼻子，无奈地笑了。

        没成想那头的女生像是看透了他心思一样。
        “啊这样，真遗憾。鹿晗也说不来，还以为你俩我至少能喊到一个呢。哈哈，没事，忙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吴世勋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果然是这样啊”的情绪。

  他说不来，和他有关系吗。不不不，来不来都和你没关系的吴世勋，早该想清楚了，你在他心里没那么重要。
        你还不够格让他做出任何的改变。

        

  鹿晗那边知道消息的途径就比他多了去了。吴世勋前脚拒绝，后脚就有人跑来通风报信，“鹿子你和吴世勋真是请不起了，毕业后就你俩混得最好，居然一个两个都不肯来同学会。”
        鹿晗还想着怎么回复，那边又刷刷发来一条：“同学群也是，就你俩没加。”

        这两年微信群兴起，他们这个班虽然只存在了一年，可也还是有人建了个群，人拉人也凑了大半个班同学的数。可鹿晗没加，吴世勋也没加。
        鹿晗没加的理由是“加的群够多了不想再多一个来互尬表情包了”。
        吴世勋没加的理由是“微信只用于工作不想牵扯太多生活中的事”。

        

  哟，这么一看我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鹿晗捏了捏鼻梁。
        如果无比默契地避免一切接触也算的话。

        

  朋友是用来露底的。
        两个小时后抱着酒瓶的吴世勋自暴自弃地想。
        有些破事儿一直烂在心里可能才难以释怀，毕竟暗恋着一暗字，正是靠黑暗疯狂滋长，让它见见天日，指不定这歪心思就死透了呢。
        于是他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暗恋不成的悲惨故事声情并茂地给朴灿烈讲述了一遍，期间干掉啤酒九瓶，炸鸡腿四只。
        很久以后吴世勋回想起这一天，不得不感叹道还好当时喝的是啤酒，度数低得不行，不然之后的分析讨论都得随风而逝了。

        

  朴灿烈问他：“你是说，他当时戳破了你的幻想，在可能会觉得你恶心的情况下，还跟你一起住了那么长时间？最后还跟你告了个别？”
        吴世勋：“……有什么问题吗？”
        “我天难怪你还单着呢！他要真觉得你恶心还能跟你待那么久？他要真对你失望透顶怎么还会跟你告别？他要真不在意你还能在发现你喜欢他之后憋那么久什么都不说？还能要求你做回兄弟？”吼完后朴灿烈觉得自己大脑都有点缺氧。
        “可能……他不太一样？”这话出口吴世勋自己都好像有点不能说服自己。“好吧，那按你说的，能说明什么问题？”
        “嗯？什么问题？能说明的问题大了去了好吗。呃，就是……”朴灿烈想了想，“好吧，我也不了解鹿晗，以前听说过他挺重义气的。反正，我觉得吧，他的表现，不是讨厌你的意思。”

  

  

二十一

  

        “反正，我觉得吧，他的表现，不是讨厌你的意思。”

  再次看到鹿晗的时候，吴世勋耳边响起了朴灿烈这句话。登时觉得刚刚和对方相握的手都有些滚烫。

        鹿晗并没有变多少。
        自我介绍时的腼腆青涩，讲到自己擅长领域时的胸有成竹。
        真的没有变吗？
        高中时留过的发型早换了样式，搭配着全身的正装，显得成熟又稳重。声音也变得沉了些，笑容也没有以前那么放肆。
        不管怎样，还是非常夺人眼球的存在。
        余光瞥到同组小姑娘的星星眼，吴世勋只觉得又心累又无奈，与此同时，还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骄傲。

  

        在互相错过同学会的一个星期之后，在公司的会议上，意料之外看到鹿晗的身影。
        那一刻吴世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要跳出来。多久了呢？没有这种鲜明的“我是活着的”的感觉。
        只要鹿晗一出现，就整个世界都明亮了的吴世勋。
        他还是那个傻子。

  

        两家老板都对旗下优秀的年轻员工十分满意，还来了出开始前的互相介绍的戏码。猝不及防被推到台前，还没组织好语言，却看见鹿晗笑得温和又柔软，说道：“您好，我是鹿晗。”
        吴世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也礼貌地微笑着：“您好，我是吴世勋。”

        如果说很久很久以前，鹿晗和吴世勋的故事写到了终点。那么今天，好歹也算是以陌路相见的戏份，重启一页。

  

        终于以合作伙伴的身份互加微信好友的两个人，像是延续了之前不在同一场合出现的默契，对过去的所有与吴世勋暗恋有关的事情一概不提，聊着聊着竟然又找回几分当年那种插科打诨的感觉，活生生把陌路相见演变成老友重逢。
        原先吴世勋记着决裂时的种种，没敢造次。却不知道鹿晗是怎么了，本不善言辞的性子不知在哪儿受了磨练，竟健谈了许多。引着他一点一点往自己的生活靠，逗他开玩笑，把他的小性子一点一点释放出来。

  

  

        某日，午休时间。

  

M鹿M：[宝贝老板剧照.jpg]
M鹿M：/笑哭 你看这个小朋友，像不像你？
OOHSEHUN：/白眼 哪里像了？
M鹿M：/笑哭 哈哈哈就这个翻白眼的表情最像
OOHSEHUN：/白眼 好吧那我说，这里头那个皮孩子也挺像你的。
M鹿M：胡说，今天我上班时刚听到前台那俩小姑娘夸我穿西装简直成熟稳重。
OOHSEHUN：小姑娘只看脸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M鹿M：那你这就是夸我帅咯？没事没事不要自卑，你也挺帅的。

  

  #暗恋对象太会撩怎么办，在线等#

  

        吴世勋觉得再跟鹿晗这么聊下去，他迟早得闹得心脏衰竭。结果看他一会儿没回复，鹿晗那边又飞过来一条消息。

  

M鹿M：话说你也看了这电影，那结局你看懂了吗？
OOHSEHUN：哥俩在一起了吧。

  

        乔乔乔豆麻袋，他他他他刚刚发了什么？！
        他，给一个直男，一个他暗恋未果的直男，一个曾经狠狠拒绝过他的直男，发了一条这样的消息？？！
        手机震了一下，是鹿晗回复了。
        他纠结半宿，心如死灰地按亮了屏幕。

  

M鹿M：我也觉得。

  

？？？？？？

  

  

                ——完了以后，就这样吧——

 

文/软奈 

 

   

有人在看这篇咩？有的话吱个声呗ww
在一起倒计时w也就是完结倒计时
追的人多的话我可能会加快下完结的步伐什么的（阴险

  

我遇见那么多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你，看起来最应该是过客的你，却在我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子。
动心很容易，只要看到对方的美好，就能感受到心正在跃动；但爱一个人却很难，因为那代表所有他的好与不好，你都愿意包容与欣赏。 
cr 《one day》